六点三十起床,七点到锦丰工厂吃早餐,七点四十到锦丰小学看看孩子们,八点三十坐上小面包车到桂林华侨中学教孩子们跳舞,十一点再从华侨中学回到洁心园,十一点三十到锦丰吃饭,十二点回到洁心园,一点四十到锦丰小学给孩子们上舞蹈课,四点下课给孩子们排练节目,六点三十到锦丰吃饭。
这样的日子原来已经维持了14天,并且在我的生命中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。每天的时间就被这样分割成一段段,忙碌但充实。回想起那些过去的时刻,却觉得每一份每一秒都非常非常珍贵。
作为义教组的一员,我担任着教小学一到六年级的舞蹈课的主教,初中的舞蹈节目负责人,和小学舞蹈节目负责人。几乎每天都要处理三个舞蹈,尽管到最后的文艺汇演孩子们的节目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,但是基本上把舞蹈的框架做出来了,虽然还是有点不整齐,但起码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,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完全没有基础的孩子,看到她们眼中对跳舞的渴望,已经很满足了。
走的最后一天,在小学文艺汇演,本来考虑到地方太远而且很麻烦,初中的孩子是不用过来的,但跳舞的女孩硬是拉上了男生一起骑车过来,看到她们穿上了没有穿过的表演衣服,眼镜湿湿地看着我,真的觉得很感动,她们还每人送我一份包装好的礼物。那一瞬间其实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们的,因为在整个跳舞的过程中,对她们实在太凶太严格,而且由于自己是第一次教孩子们跳舞,还有很多很多的不足,但是这些孩子却那么地喜欢我,一直看着我,还和我拥抱。记得在其中一份礼物中,一个女孩写了很长的信,她说: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跳舞,每天听到下课铃响的时候,我都希望我们能继续跳下去。我相信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尽的,我们以后还会再相见的。这个孩子真的很真挚,她们没有被社会所污染,她们用最内心的话语最真心的感情对待着我们。
但其实自己还是有很多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的。比如说,我本身的认人能力真的很差,跳舞的初中的孩子,我一直到最后一天都没有把她们的名字完全记下来;在初中那边,也许自己真的太严厉了,很少和孩子们做深刻的交流。其实,现在回头想想,教给孩子们舞蹈还只是一种文艺上的改变,或许很快,她们会把这个舞忘记,而我们三下乡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?我想是能给孩子们带来一些思想上的改变,而我在这一点上做得还是不够好。由于练舞时间实在有限,效率不够高,没有向其他训练班的老师一样和孩子们玩游戏,跟他们聊聊心事,真的是一个非常不足的事。
在小学,孩子们也让我十分难忘。
记得一天和五年级的孩子们练舞结束后,孩子们又问起,框姐,你们是不是28号走啊?我说,是啊。然后回头一看,发现黑板上已经工整地写上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了,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写下的稚嫩字体,也不知道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怀着如何的心情。
孩子们又说,啊,过几天就走了,那让我们再多看你几眼吧!听到这句话,我真的感动到了,孩子们没有手机,没有相机,只能够用自己的眼睛,记下老师的样子。想起平时自己的严厉,自己的不细心,孩子们却那么的珍惜,我缓缓地走出教室,孩子们却又一次地叫住了我,“框姐,转过头来,我们想再看你一眼!”尽管不是什么生离死别,但可能这一辈子,我们的相遇只能在这一次了。往往人就是不懂得珍惜,想起自己刚来的那几天,充满着许多抱怨的情绪,没有好好地去享受和孩子们相处的过程,甚至,连她们每个人的名字都没有记清楚。
可是又想起自己最初的想法,想来乡村走走,改变一下这里的孩子对外面的看法。可是,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什么,只是教了孩子们跳一下舞,思想上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。又想起二年级的一个女孩子,非常非常的调皮,上课总是坐不住,下课之后又总是做些“坏事”,扔粉笔,爬窗户,玩水,总是让人很头痛,上舞蹈课的时候也不愿意到一楼去,其他的孩子都说,老师,还有一个同学没有下来啊!自己的第一反应总是,那是坏孩子,不要跟她玩!但是说完之后总觉得很内疚,是不是这个孩子这样做就是坏孩子呢?其实她“坏”的原因是她自己的问题吗?后来听说这个孩子的家庭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,缺少了母爱的孩子可能就是会做一些比较突出的事,可是我们是不是就应该放弃这些孩子呢?真的觉得很矛盾,很不知所措,这些孩子本来就缺少关爱,可是因为她们各种坏,让老师们不想理会她们,真的觉得作为社工专业的学生要更多地在这些突出的孩子身上入手,可是,由于经验尚浅学习也不深入,在这些方面还缺少方法,可是真的觉得,如果我们能够把更多地思考这些方面的问题,尝试着和孩子们作深入的聊天和了解,可能就能改变这个孩子的一生。至少,能够为这个孩子带来一点改变。
还记得趣味运动会的那天,虽然只安排了二人三足,背气球和坐地起身的游戏,但是孩子们却都想一遍一遍地玩,有个小男生还一直拉着我,要和我一起玩二人三足,那时候脚已经很累了,但是看到他那个渴求的眼神,我的心都软了,想到这些孩子多数都是留守儿童,他们本身已经缺少关爱,我们怎能不付出我们仅有的爱呢?
很多孩子表现特别突出,比如说特别喜欢捣乱,又或者特别粘人,如果我们仅仅认为这些孩子不是好孩子,那这些孩子就永远得不到关爱了,很多时候,这些孩子这样那样的行为仅仅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,让我们更多地和他们一起玩,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自己在家里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。
其实细细地想来,孩子们的思想真的很单纯,只要问他们的东西,他们都会认真地回答你,他们都是用心在对待他人,想想我们自己,很多时候,因为种种自私的原因,有多少次能够做到以诚待人。我们比孩子们知道的多,我们比他们接触了更多的社会,却在待人方面落后了那么多,我们常常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别人,经常以貌取人,可是孩子们呢,在他们的眼里,大家都是平等的,这些都是我们要反思自己的。
但是这里的孩子还是有些不足的地方。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,居然看到一个男孩子向女孩子扔粉笔头,那个男孩子长得最瘦小,却这样欺负女生,真的觉得很惊讶,可是怎么阻止他呢,当时真的很生气,又有点不知所措,终于感受到自己上学时候老师骂人的心情了,是一种骂得自己也很想哭的感觉。真的觉得很无力,觉得说很多很多他们却听不进很苦恼。于是那节舞蹈课几乎用了一半的时间讲人生的道理,孩子们都有静静地听,但是不知道又有几句是真的记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