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月残 著
神说,要有光,遂便有了光。在神创造的光之中,唯宿舍的灯光我情有独钟。
我向来是个独立的人。不爱亲戚嘴上的婆婆妈妈,不爱广场闹腾的叽叽喳喳,只有在那清澈蓝空下,享受那下一步做什么全凭意愿的自由,心上才有种名为自然的闲适。要说最喜欢的为什么不是家里的灯光,可能这就是理由。至于,阳光,显而易见,太热。
我喜欢宿舍这灯光,那是冰冷的灯光。每到那周六日,它留你孑然一身。如先前所说,没有一屋檐下的家人在管束,没有已经回家的舍友在喧闹。走出阳台,像朱自清走在荷塘月色,什么都可做,什么都可不做。一盆冷水打在脸上,这是一周最清醒的时候。如果说月光是冰冷而遥远的梦想,那么这灯光就是冰冷却友好的伙伴。这样,独处的夜晚,也总算不至于孤独。
我喜欢宿舍这灯光,那是火热的灯光。每到周日晚上,进门拍拍掌,男寝的惯例欢闹又在这四床弹丸之地烧个起来。插电、开机,游戏响起就是欢呼、叫喊、责骂的喜怒哀乐。打赌、吵架、玩笑话,不时失控来点各地家乡地道的骂人脏话。不雅,但满满生活味儿。外卖一到,赌输的下楼,隔壁的蹭吃,那边嘴上是川味的火辣,这里耳边是清淡的广州话。中场一过,灯光下,又在沙场厮杀个不知你我他。
我喜欢宿舍这灯光,竟忘了她曾经的陌生。似乎我未曾见过她初妆的模样,那是满身行李步入这楼时跳动的心房;似乎我未曾听过她颈项的声响,那是陌路人初见面时乡音在绕梁。如今,我走在大街上,远远看到她灯光在闪亮,脚步不禁匆匆向往,向往再次体验与舍友的游戏时光。
我喜欢宿舍这灯光,那灯火烙我心中永恒。不像初中家校两头忙,不像高中宿管会巡房,在大学的这段时光,自由、自在、浪漫、散漫,如头顶的光一样,按着心思随意闯荡。第一次只为自己做事的同时,第一次只对自己负责;第一次离开家庭的同时,第一次步入了社会。路,还很长,的确。但第一次从来都是记忆犹新。而这些在灯光陪伴下的第一次,也都与我此刻热诚的心相绑,在我气馁失落的时候发热发光。初心不忘,灯光不忘。
我喜欢宿舍这灯光,那光亮必将代代长存。也在我凝望灯光这一刻,在我大街走过那一刻,在我进门到宿舍那一刻,楼栋的各个房间也亮着,楼下的剧组排练也喊着,走廊边不相识的人也笑着。始知,这灯光从不由我一人独享,也不单被我一人眷恋。她不止是房间微弱的两盏灯管,她不止是走廊弱弱的暖光。在这十几年的时光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冲过那代代师生的波浪,她,如海底的珠石、天边的星光,引领着我们徜徉。是她,跟随我们代代的栋梁,度过那刻苦的大学时光。
她,在房间里;她,在课堂上;她,在小巧大学城里;她,在辽阔的大地上!望着这宿舍的小小灯光,眼前闪过的是几年的生活回想。仰望、盼望、期望,不久的将来,我能自豪地喊出,我,热爱这光!